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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實在話,我已是很久未去看宋代那些文章及詩詞大家的文字的了,某一天深夜在自家書房里看到一張書頁上,看到這樣一句話:“我從剛會說話不久就開始背古詩,三歲到六歲對于外界的信息接收幾乎都來自古詩,現在我二十歲了,我時常覺得我不是從幼年長大的,而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開始,走了很長很長時間。”突然間,我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記憶里某個柔軟的點,心疼了一下子。
公元960年,宋代在趙氏陳橋黃袍加身后,國家在周柴的基礎上倒是立起來,雖經了“燭光斧影”之類的奇葩事兒,趙家的后人們卻是很尊了太祖爺在太廟“誓碑”中的指示--“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”,這條知識分子政策不能說不偉大,因為正是這樣的一句話,讓有宋一代的文人暫時能像一個人那樣去思考去行走去吟詩為文了。這個說法,諸位可能覺得有些奇葩,文人當然是人了,然在古代,文人首先得去入仕的,也就是先得當上什么官,這就與政治掛了鉤,這樣,文人便會有意識的去扭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,尤其是在政權當中,被扭曲了就回不來了,就似司馬遷似的,他要表達某個不同于當時的觀點時,是得用曲筆的,不然,他可受不起第二次宮刑的了。
因了太祖爺的這句話,好歹讓宋代的知識分子可以回來做自己,可以回來做自我,天真率直單純,而這種自我的“天真率直單純”的釋放使得宋代在文化的創造力上,產生了一種不要做作,也不要刻意,率性為之的風情和性格。
這種“天真率直單純”的東西,我想,大抵可以說是宋代文章里最基本的風格的了。
我經常會覺得在宋代的文章里,他們經常會在字里行間里呈現真實的自己,可以是政治家,也可以是文豪或者哲學大師,角色的轉來轉去有時挺讓現在的我們有些頭疼,但于他們自身來說卻并不見沖突,好似所有的分裂人格都在那個時代被認可了。
當然在這里,也有一些是沒做得那么好的。我們看到宋徽宗會覺得這人比較麻煩,他是做皇帝的,卻把瘦金體寫成一種風格,在他的《滿庭芳》里有個句子“靈鰲,擎采岫,冰輪遠駕,初上祥云。照萬宇嘻游,一視同仁”。這“一視同仁”的典故大抵就是由此處來的罷。但他天天寫詞,還畫鷹,這就忘掉了那個皇帝的角色,倒真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“天真率直單純”的文人了,這個就很麻煩了,一個皇帝不去想辦法弄好民生,倒是天天吟詩作畫玩花石綱,不從皇帝這個最高危職業上掉下來,才真是奇怪了呢。當然,這在當時那個滿朝皆是風花雪月的時代背景下,說不定是一種比較好的人格魅力呢,正如那個寫小樓昨夜又東風的李煜,也是忘了自己做皇帝的本職工作,天天寫詞,詞倒是寫得一流,粉絲也很多,可卻把國家給亡掉了,我想,這是不可取的,最好的,還是兼具樣樣,都能做得好,那才是正道。
2.
這樣的,我覺得王安石、歐陽修、蘇東坡這些給趙家打工的人倒是反而做得挺好,后來的“三十功名塵與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”的岳武穆也是。
這里我們說一說王安石,他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,把文學創作和政治活動密切地聯系起來,強調文學的作用首先在于為社會服務。他反對西昆派楊億、劉筠等人空泛的靡弱文風,認為“所謂文者,務為有補于世而已矣。所謂辭者,猶器之有刻鏤繪畫也。誠使巧縣華,不必適用;誠使適用,亦不必巧且華。要之以適用為本,以刻鏤繪畫為之容也。”(《上人書》)正因為安石以“務為有補于世”的“適用”觀點視為文學創作的根本,他的作品多揭露時弊、反映社會矛盾具有較濃厚的政治色彩。今存《王臨川集》 、《臨川集拾遺》、《臨川先生歌曲》等。
他的文章雄健宏肆,揭露時弊,簡練有力。詩歌險峭奇拔、頗多佳作。詞則風格高峻,是“唐宋八大家”之一。著有《字說》《易言》等。今存《臨川集》、《唐百家詩選》及《周官新義》殘卷等。
同時,臨川先生所提出的“因天下之力,以生天下之財;取天下之財,以供天下之費”,“天下不可一日而無政教,故學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”等等這樣率直的論述,足可以看出當時的文人已經具備了天下觀,即視野是以民生的政治主張為前提的,這在當時是了不起的觀念,因為在這之前,所謂天下便是帝王家,“率土之濱,莫非王土”。同時,他也從人性的角度關注每一個個體的生命,如《傷仲永》里那樣人文的關懷。即便如此,但他一樣可以寫出“墻角數枝梅,凌寒獨自開。遙知不是雪,為有暗香來。”這樣小清新的文藝范兒,在改革家與文人之間自由的切換,表現在他的文字里,便是自由,率直,適用,不刻意。
又如蘇東坡,東坡居士在眉山老家時是做得一手好的川菜樣式的,那道東坡肘子流傳至今,像我這樣的吃貨,現在憶起老家這道味極鮮的美食,也有想流口水的感覺。一千年前,東坡居士被下放到嶺南荒僻之地,不因為說被下放了,遠離了政治中心,就不做事了,反而去了那年頭的嶺南,有更多的機會去跟鄉下的那些遠極京師荒僻之南的人們接觸,覺得有更多的事情得做,閑暇時,在榕樹下坐坐,吃吃嶺南的荔枝。一個被下放的京官,處江湖之遠,卻不以為意,覺得荔枝好吃,“日啖荔枝三百顆,不辭長作嶺南人”。那地兒的荔枝好吃,對于一個正被下放的官很重要,當然,對一個心態正能量的文人更重要,它意味著人活著不全都是為政治或為文學或者其他的內容,有一天你不能夠當官或者做其他事情了的時候,你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,比如說寫一首閑適的小文章,告訴我們這些小伙伴,這棲居處的荔枝有多好吃,然后,他又在《定風波》寫道“試問嶺南應不好。卻道。此心安處是吾鄉。”告訴我們荒遠的嶺南有多安逸。
3.
這就是那時的文人,態度是很鮮明積極的,性格也是率直可愛的。
這里有必要提一下宋的理學,朱熹發展了這種哲學流派,雖現在我們把它當成一種很教條的不太有好感的東西了,但其時,宋的理學,是在講生命,是關于生命的學問,周敦頤、張載,他們在談生命之學。周敦頤在《愛蓮說》里,其實說得很清楚,“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,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遠益清,亭亭凈植,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”這是在談生命活著的態度,談生命中的寬容與理想,談在拿掉所有外在的聲望、權力、財富之后,人怎么樣才能像一個人,做好一個人,這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,即生命的本源。
宋代的文人崇尚理學,其實這樣的一個哲學體系,與后蜀跟南唐的覆滅有關,當然后來也跟金兵南下擄走徽欽二帝有直接關系,滲透了那個時代某種非常奇特而悲涼的幻滅感和流浪感。這里的“流浪感”與我們曾經聽過的《橄欖樹》里的感覺有些近似,但又有所不同。這種“流浪”,可以說是一種生命的不定形式,也可以說是身在旅途當中,不如歸去的那種情緒。